2006-5-10 15:13:14 来源:http://news.guitarchina.com/ 作者:网络 次数:
公告牌:一个很平庸的歌手,还说得过去的吉它手,出色的口琴师,优秀的作曲家,天才的词作者。他曾经说过:“我曾经认为自己的语言才能/崇高而又充满了力量/可我现在明白我的理论和诗歌/永远不能代替你来思考。”现在,当他的书《像一块滚石》和诸多的诗、歌就呈放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是否也有必要考虑一下自己——栏目编辑老丁
月光下裸体的舞者
李皖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判断:摇滚乐是社会的晴雨表,已经在某种程度上限制了摇滚的作为社会元素的功能和作用——这是作为一个社会元素而存在的,并且扮演着其作为一员的角色。摇滚乐应该是一个有着表征并且预示作用的部分,即使是艺人不承认,但不能逃脱其固存的社会性。“摇滚只是一种娱乐,它的社会意义是别人强加的。”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崔健是可爱的,因为至少在这个时候,他还保持着他作为一个艺人的清醒和难得的纯真,而不是强撑着一定要做作地扮演其中的一个角色。也就是说为什么像恩格斯这样的革命导师那样看中西方批判现实主义时期的文学作品,因为那比单纯的被抽象的历史更接近历史真实。而被Bob Dylan在《像一块滚石》中称作“非常逗”的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被誉为“大百科全书”,也就不仅仅是“开中药铺”那样的刻意和八股了。
“我不是什么代言人,我只是月光下裸体的舞者。”应该感谢这个Bob Dylan,说出了这样的合适的不能再合适的话。伟大的智者歌德有过这样的定义:诗人是最为真实的人。Dylan在歌德的基础上进一步解释了“真实”——月光下裸体的舞者。或者可以这样的延展,在当今的具体的历史的时空里,摇滚艺人才是最为真实的人。因为真实,因为他们在月光下“起舞弄清影”,那是远离了喧哗和浮躁的抵达澄明的必经的阶段。月光下,人需要在寂静里去感受那难得的孤独和清冷,需要在柔和中体味那生命本真存在的原始状态,需要在沉思中去分辨那遮蔽人的良心和人性本身的阴霾和灰尘,需要在澄明中抵达原始生命的纯度和重量。没有这样的一个环境,或者没有这样的境界,人的本身很难说是真实。而裸体的舞者,没有任何的伪饰和器物的拖累,没有任何的外在的内在的伦理的世俗的观念的约束,没有任何的僵化的陈腐的沦落的放纵。他是和着自己的旋律的在月光里的舞者,他是由着自己的性情挥洒的舞者,他是反射的澄明的月光并且让月光发射出耀眼的光芒的自由人。作为伟大的民谣摇滚巨人,Bob Dylan给那些所有的摇滚艺人奉献了这样的一个肩膀,让那些后来者在这样的肩膀的厚实根基下看的更高走的更远。
其实《像一块滚石》的英文原名《Chronicles》(可译作“编年史”)要更贴切些。时代的烙印和社会的沉淀是在他身上的,而他努力要表达表现的自己,他努力要还原的生命的本真的真实,就是在他自己的自为过程中显现。他的自为过程是他与在现实中的社会中的时代下的自己抗争的过程,他的反思和批判的锋芒是指向自己的,也就是指向了投射在他身上的原不属于他的东西。他的反思和批判的锋芒是指向那个时代和社会的,也就是指向了他身上的那些东西的投射。他把自己的还原和对于澄明的抵达完成了一个作为生命个体的自己的一个时代产儿和社会角色的还原。作为了反思的生命个体,作为了批判的不屈斗士,他的难能可贵的真实和他的难能可贵的自为,让他的又不只是他自己。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属于这个时代和这个自由人的集合体的,才是在完成着自我人格的同时,完成着作为群体的组合的标本,所以Bob Dylan这样的一个人的自传也就有了“编年史”的意味,都是在生命的偶然间所抵达和折射出的个体和历史原貌,这也就是艺术应有的题中之意。所以,不止一次拒绝担任“时代代言人”的Bob Dylan就是不自觉又自觉地充当着最合适的人选,听他的歌,看他的歌词,用心地阅读《像一块滚石》,你应该能够在自我伪善的瞬间觉醒中感觉到羞耻。
“本书记录的不仅是作者发明创造和灵感迸发的辉煌时刻,还有那些意气消沉的时刻,曾经想退却,不想努力乃至失败,但它们如何仍有可取之处。Bob Dylan对此毫不讳言,没有人期待他会如此开诚布公。他袒露这些瞬间,正视它们,把握它们,然后超越它们。这是了不起的成就,像亨利·米勒最隐私的作品一样,这也是一部开创时代——书中所描述的时代——的作品,揭示人类精神的种种可能。它们并不都是轻而易举的可能。终究,它只是生命,从来没有像这样被书写过的生命。”毕竟是专业杂志,《Rollingstone》的评定就比其他的书评更靠谱些,“月光下裸体的舞者”的Bob Dylan就是在《像一块滚石》中敞开自己的生命,一个平凡而伟大的生命用文字的舞蹈,一个用吉他口琴的游吟诗人的花三年的时间在手动打字机上的纵情挥洒,一个在怀疑过后反思过后批判过后仍旧在寻求“超越”和“出路”的不息的生命热情。“很多人误会了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真的有过正确的认识。我径直走进去。它敞开着。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它不仅不受上帝的主宰,也不被魔鬼所控制。”就是这样,一句一顿,都闪耀着开阔的思想的光芒,都值得你去细细地揣摩。
书中的叙事节奏是缓慢的,场景却是蒙太奇的,在六十年代和九十年代甚至当下自如得跨越,在纽约或者纳什维尔其他的城市跳跃,其他的相关人等也是不温不火,Bob Dylan就像是坐在自家的火炉旁,低调沉稳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和看到的一切,他不是在回忆,更不是在感慨,“以前的我老态龙钟,现在的我可比那时候年轻。”习惯了隐瞒年龄的他在书中更是丝毫看不出“编年”的痕迹,也没有那么多的隐喻或者复格,就是在调和的醇厚的背景下的独舞——让人忽略舞姿,分明就是灵魂的痕迹。没有高潮,但每一个细节都是闪光。
Bob Dylan自说自话以及简单的想法
Bob Dylan在《Chronicles》推出后接受美国《新闻周刊》的采访时说,自己最终答应写回忆录,是经不住“西蒙与舒斯特尔”的出版商大卫·罗森塔尔的一再游说。这本书不算是一本真正的回忆录,锁紧在一段特定的时代之间;也不是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在叙述自己从摇篮到坟墓的过程。“而只像是我手上有一副纸牌,我把纸牌在桌上一字排开,我随便看到了哪一张就从哪一张着手,一直跟下去。我很清楚,这些纸牌互相之间基本没什么联系。最开始我‘看到’的是早期我在格林尼治村的日子,然后我对两张没多少人问津的专辑《新的早晨》(1970)和《哦,仁慈》(1989)费了两个章节的笔墨。我也提到了被迫逃避自己作为名人的那段时期。……《Chronicles》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不太确定,也许可以说只是我的过去终于有用武之地了。”Bob Dylan早期在公众前的形象要么高深莫测要么低调嘲讽,应对媒体时极吝啬词句。即使是“Bob Dylan”也是个艺名,他一直在有意地掩饰着什么。而这次的 《Chronicles》却前所未有的坦诚, Dylan说:“写歌是我的习惯,创作的时候,我可以用上象征手法和隐喻手法。然而写书就不同,写书得告诉读者真相,不然很容易就会被误读。我为《Chronicles》感到自豪,可是写的时候一点不好玩。写作的时候,就像远离开这个世界,人们好像把这种状态叫做什么‘壮丽的分离’吧?我怎么一点不觉得壮丽。”
《像一块滚石》语录辑要:
我向那迷人的灯光走去。对此毫无疑问。我会不会被欺骗?不太可能。我没有足够的想象力来被欺骗;也不会有虚假的希望。我走了很长的路到这里,从最底层的地方开始。但现在是命运显现出来的时候了。我觉得它正看着我,而不是别人。
……这并不说明我反主流文化或者其他什么,而且我也没有野心去挑起事端。我只是觉得主流文化很落后,是个骗人的把戏。它就像窗外那坚固的冰霜,你不得不穿着笨重的鞋子走在上面。我不知道我们处在历史的哪个阶段,也不知道它的真相是什么。没人在意这些。如果你说出真相,那很好,如果你说出的不是真相,那也很好。民谣教会了我这些。至于说现在是什么时代,答案永远是白天的开始……想这个是没有意义的。不管你怎么想都可能错得厉害。
但我继续组织乐队,因为我注定了要演出。其间经历了很多停顿和等待,很少得到承认,几乎没有赞许,但有时在某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得到一个眼神或者一个点头,就能让人忘却那苦苦挣扎生存的厌倦感。
未来是一堵实实在在的墙,不够光明,也不危险——都是骗人的话。未来不对任何事作保证,甚至不保证生活是不是一个大玩笑。
要定义我感受世界的方式,除了我唱的民谣歌词,我找不到任何可以与之相比或者接近它一半的事物了……机会也许会来到,让你去改变一些事物。那可能是一个开始。有时你只是想以你自己的方式做事,想让你看看那神秘的窗帘后面是什么……你必须知道并理解一些事,然后超越语言。
民谣是难以琢磨的——是生活的真相,而生活多多少少是个谎言,但这就是我们想要的样子。一首民谣有一千张脸而如果你想演奏它就必须认识这一千多张脸。一首民谣有不同的意义而且每一刻都会有不同。这取决于谁在演奏和谁在倾听。
我确实都从来只是我自己——一个民谣音乐家,用噙着泪水的眼睛注视灰色的迷雾,写一些在朦胧光亮中漂浮的歌谣。现在我的名声已经在我的脸上炸开,正笼罩在我头上。我不是一个表演奇迹的传教士。这能任何一个人发疯。
Bob Dylan与中国
其实把“Chronicles”的原书名改称为“像一块滚石”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即使这本书再怎么被叫好,也就像是Bob Dylan自己的CD一样在国内不可能畅销。《像一块滚石》可能会在部分的Dylan迷和部分的知识分子范围有一定影响,而更多的,我们知道Dylan这个名字,知道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知道是一个伟大的民谣摇滚歌手,可是找到他的歌一听,仍然不会提起多大的兴趣。我们可能会对诸如此类《Like A Rolling Stone》、《Mr Tambourine Man》、《The Times They Are A-Changin》、《Knockin On Heavens Door》、《A Hard Rains A-Gonna Fall Gates of Eden》以及《Blowing In The Wind》耳熟能详,但毕竟更多的Dylan是在我们的听觉和喜好之外的。我们更多的只是喜欢玩弄“Dylan”这样的字眼,而真正的为人和真正的属于他自己的音乐甚至思想,远远在我们的头顶之上。
其实在最早认识Bob Dylan不是通过音乐,而更多是通过一些文化、纪实以及学术方面的书来知道这个名字,这和我们通过音乐认识Beatles、Rolling Stones很不一样。Dylan的好多诗歌、歌词都是非常晦涩的,有些歌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他的许多歌词、诗歌都是没有主题的。当你你觉得他的歌词表面上看来是在表达一种对政府的批判,其实他是在表达另外一个话题。他常常这样故意把自己的歌词写得很晦涩,似乎是试图借此摆脱人们对他的关注,这样反而引来大家对他的好奇。人们其实对“Dylan”代表的文化符号存在着好奇,喜欢去研究他文字和歌曲的秘密。其实,Bob Dylan的文字有些是胡写的,有些是认真写的,有些是他故意写得很恶俗的,有些是写得很高雅的。这是一个纯粹无厘头的人,当你以为自己似乎接近了他的一个方向时,他又早以在“另一面”唱歌了;当你以为参透了他问题的一个答案时,他的歌声就又开始响起,那只是在风中。或者只有克鲁亚克和金斯博格这样的人能通过文字阐释他,只有Martin Scorsese这样的人通过《No Direction Home: Bob Dylan》纪录他生活中的一些细节和只言片语。
从音色、旋律的角度来看,Bob Dylan的歌其实很难听,第一次听会觉得很刺耳,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反音乐”的,这与罗大佑富于歌唱性的、崔健比较隐晦的音乐风格几乎完全不同。当然,他们者也不可能相提并论。Bob Dylan非常独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口味,“喜欢他的人会非常喜欢并一直喜欢下去,但是不喜欢的人也许刚听他的一两首歌就没有兴趣了。” Bob Dylan在大多数时候不是作为一个摇滚歌手被看待的,而是被看做民谣歌手。但国内十之八九的做民谣的音乐人都是受港台音乐影响的,而不是受西方的影响,因为当美国民谣歌手流行的时候,我们国内还没有这一类型的音乐。而当有人几次三番把崔健、罗大佑甚至张楚称作中国的“Bob Dylan”之时则几乎是一种无知。我们的国家没有Bob Dylan,我们的只是知道这样一个人,他站在前方,我们在高山仰止的时候总想和他扯上一点关系,实际远远没有,无论哪个意义的Bob Dylan都还没有来到过中国。
“有关Bob Dylan的,你该知道的其实都已经知道了,你不该知道的,知道了也没用。他的传记绝对没有麦当娜的传记好看;他的专辑也没有麦当娜的专辑好听。但是他就像个讨厌的刘海儿,总在你眼前晃来晃去。当你静下心想去了解他,却发现他是如此的陌生和遥远,你没有耐心去解剖那些歌词里的典故和双关语,更没兴趣去听他那些梦呓般的吟唱。但是,你记住了,他是个伟大的Bob Dylan的,在这个名字面前你必须肃然起敬。对一个你不熟悉的人数然起敬是件很不爽的事情,但是,叶公必须好龙。”所以在大多数人都是在这样一个两难的矛盾中,而当我们不再拿“Bob Dylan”这样的字眼粉饰自己时,当我们捧起《像一块滚石》或者真正决心要听他的专辑时,你明白了,答案只不过是在风中飘,因为根本没必要在你脑袋里停留。就像他对记者的嘲弄一样,当记者煞有介事地提出弱智的问题时,Bob Dylan会漫不经心地和你说那根本不是写给你的。
“Bob Dylan的自传只是个不错的开头。后边还有一个系列,都跟爵士、摇滚、布鲁斯风格有关,有U2乐队的主唱Bono与人合写的自述《Bono On Bono》,还有大门乐队(The Doors)主唱Jim Morrison的传记《No One Here Get Out Alive》。”当我们看到这样的消息时似乎应该感觉到庆幸,因为“天才诞生之前必须有孕育天才的土壤”这样的道理我们的前人早就说起过了,但是将近一个世纪过去,我们也不过是才刚刚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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